歸途之終 The end of wandering

轉山誌．終言     第十四天    十月十一日        
Thorong-La High Camp to Muktinath  Altitude 3800m

        凌晨四點天色仍暗我就摸黑起床，推開房門發現有兩匹驢子依偎一起緊靠在我們的房門外，我拍拍驢屁股一步踏出室外，頭頂襲來一陣寒意才發現夜空正下著大雪。心裡一沉，計劃或許該暫緩一天，回房向Jon說這個消息，如果八點還像這樣的天氣，那我就會多留一天; 若八點前雪停天空清澈的話就離開!

        約六點十分左右，往Thorong-La Pass方向的天空出現一抹淡淡的藍，天空仍下著雪，Jon說或許我們該上路了。其實我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上路，主要考量是若雪積太厚，對於只有一雙涼鞋的我來說是十分不利的，深怕若雪下一整天，即使明天雪停止，我也無法穿涼鞋走在冰地上。Jon的保暖衣物太少，防風性也不足，幸好我有多帶保暖衣物和多一件防水外套，就先借給他穿，等他整理好行李上路時已經約早上七點。

上路不久後，陽光露臉，氣溫回升
Jon走得冒汗在路邊脫些衣服下來，以免流汗受寒

蹲在地上的尼泊爾背夫問我:「你怎麼沒有鞋子?」

        踏上雪路行走，涼鞋既浪費力氣又常打滑，實在恨死這雙涼鞋。而越往上走我咳嗽更加劇烈，每咳一次腦壓就上升一點，頭也越加脹疼，很感謝Jon總是跟在我後面看我一步一營地緩慢走著，年輕力壯的他大可逕自上山，但他還是陪我慢慢走。大約只走了半小時左右，太陽便從後方露臉，兩人晒得背後直冒汗而停下來換衣服，衣服一脫高山冷風又非常刺骨，心裡不免小抱怨一下「要是沒感冒的話，我一口氣就能登頂了」無奈的還要帶著感冒面對這最後一關。中途停下來換衣服兩次，一次減衣一次加衣，然後休息喝水一次，共休息三次，七點多啟程上路大約九點四十五分才到Thorong-La Pass，共花了將近三小時才登頂。

當地的驢隊，負責運送物資

        我們登上Thorong-La Pass時(海拔Altitude 5416m)，風非常冷峻強烈而絲毫沒有停止的片刻，我將行李放置在山頂小茶屋的背風處，不稍作休息馬上請求Jon幫忙掛旗。幸好已有心理準備，早預料峰頂的風勢會十足強勁，在風中更是低溫凍骨，先前早已備妥並縫上所有手繪的國旗在風馬旗上，只需找地方綁上去就行了，但為了綁線打結不能戴手套，光著手實在難敵冷風，沒能理智慎選位置就把旗子匆忙的綁上去了，多虧Jon幫忙牽住繩子，不然手指都已經凍僵連繩子都抓不住，還一度被強風吹斷，Jon和我一人跑一邊去把線頭撿回來，再一次重新打死結才把整個旅程完結，一切仍顯得有些兵荒馬亂。

three years.......  I..... made it
三年多了........我終於.....完成了!!

        掛好風馬旗我請凍僵的Jon先進茶屋裡取溫，我還有些事要做!相機僅剩的一顆電池此時卻因低溫而失去電力，我把電池拿出來放進口袋裡回溫，只好用Gopro來錄製，看不到畫面搞不清楚拍得好不好。僅管冷風如冰錐般刺骨、身體逐漸冷卻彷彿要凍成冰，但喉嚨裡卡著一股灼熱，眼眶裡流轉的是寒風無法冷卻的淚水，本來此時此刻應該有段話要錄成影片對大家說，但在大自然的力量之下也不容我置喙，所以最後只能以文字呈現，就將之放置於本文最後.....(文後藍字部份)

        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看著如眾神之居的風景，在此我感謝眾神眷顧，並為台灣的親朋好友及一路上所有的緣份祈福，願你們「近平安、離苦痛。」時暢一拜。

當抬頭看著那片藍得就快發黑的天空時
我不厭其煩地再問一次:「如果這不是天堂，哪裡是天堂?」

那因風而繞成大弧形的一串旗
便是我的風馬旗

        總算完結這一切，走進茶屋時，Jon已經幫我點一杯大杯的熱紅茶，我捧著熱茶低著頭，將額頭貼在桌沿，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彷彿三年多的磨難在一瞬間從肩上落下似的，一度不知此刻該用什麼表情掛在臉上。Jon拍拍我的肩膀說:「You made it !!」這才敞開情緒的牢門真心地笑了，只因不為別人只為自己，這次單純是為自己而笑的;為自己而開心的，三年多了終於結束。我笑說:「我們還沒合照呢!!」Jon說:「先吃些餅干並喝杯熱茶暖暖身體，上路前再合照吧!!」

感謝Jon的幫忙
Thanks!! my friend, Jon

        Jon作東幫我買單，真是感謝英倫男孩的盛情款待。我們隨便請一位porter幫我們在地標前拍照，強勁冷風讓人睜不開眼，拍了幾張都是差不多的瞇瞇眼，就此放棄，等我和Jon準備離開時，聽到有人喊我名字:「Chang~~」回頭找聲音處，原來是那位以色列女孩Amit，她剛登頂顯得十分興奮，我也還沉浸在終結的氛圍中隨口回:「Congratulation」雖然她剛走上來還氣喘噓噓硬是跑上前來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心裡想到失去porter的她，這一路也真是辛苦了，在Manang時現金被自己的porter偷走，雖然有拿回來一些，卻臨時找不到porter幫忙，只好一路自己揹著行李，我拍拍她背後的大背包說:「hey! brave girl.. you are best!!」此時她的同伴Odaya已經在一旁拍照拍得可開心了，她反問我:「Where is your flag?」我指著斜坡上此刻被強風扯成最大弦弧的那一串，興奮地拉她去看，並說明2010的紅色圍巾是我離開台灣出發的那一年，接著一個一個走過的國家，以及一些幫朋友祈福的小物品，直到最尾端的尼泊爾和台灣國旗。我開心地自顧自的說著:「三年多的流浪，就在這裡結束!!!我辦到了!!!!!」山頂一堆剛登頂的人們都在歡呼，Jon也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並說:「You are so inspiration!!」這時我可憐的小妹Lilich才正登頂，但完全不見應有的笑容，當然她老公Dror也少了笑容，我和Dror稍稍擁抱一下便問:「Lilich怎麼了?看起來很不舒服!!」Dror說:「Not good!」Lilich一臉痛苦地坐在茶屋外，我拍拍她的背說:「high sick? How do you feel now?」她說非常糟且剛剛在半路上還吐了!!我叫她趕快進茶屋裡取暖別在外頭吹冷風，一旁等我的Jon又快被風吹得失溫了，我跟Dror說:「我們已經停留一小時多，必需先行離開，好好照顧Lilich吧!」

不免俗地與地標拍張觀光客風格的照片

        西側往Muktinath的下山路顯得非常陡峭，走一小段路後，我的涼鞋壞掉宣告不治，右腳前方的束帶斷掉，腳掌滑出涼鞋險些滑倒，只好把登山杖收起來，改衝浪姿勢走下坡，但Jon勸我還是用登山杖比較安全，沒想到又走兩個彎後，突然我右腳一個大打滑，一腳叉出我緊急蹲下穩住重心，用登山杖剎車卻剎不住，差點撞到走在前頭的Jon，他回頭一看用手擋住我才停止滑步，這時我才堅持不用登山杖，還是自己維持平衡比較安全。

西側山區沒有下雪，但是相對陡峭

Bluesheep's bone
藏羚羊脊骨

        這段下山路很長很遠，走了三小時才到Charabu休息，在此歇腳片刻並煮泡麵當午餐，不久Lilich也下山了，她興奮地跑來給我一個擁抱，我說:「妳現在能笑了吼!」她說可能吃壞肚子吧!她開心地秀相機上的照片給我看，並說她拍了很多我的旗子的照片，還問我國旗上有些小東西是什麼??我說:「秘密!!」

        吃完泡麵繼續下山，又走了約一小時多就可以遠望Muktinath城，看到一堆Hotel的標誌，兩人坐在進城前的山丘上發呆，不知如何決定住處，想再多也無濟於事先下山進城再說吧!

太多選擇不一定好抉擇

        我們疲憊的走在城裡，避開許多旅客較多的hotel，如: Bob Marley這種在以色列人之間非常知名的hotel...，另外問了兩間旅社還是沒有滿意的價格，最後在Bob Marley對面的小Hotel住下，事後其實覺得這是個最好的選擇，山裡什麼都貴，因此有Thakali Kitchen的旅社才有較便宜的食物，我們選到的剛好就是Thakali的旅社，所以菜單上的價格還算可以接受，不過全都是Homemade，所以點餐後都要過一小時左右才會上菜，我們和老闆娘為了房費而討價還價，最後以房費一天50盧比成交，各自進房間放行李歇息，我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老闆娘說有瓦斯熱水，我當然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洗去一身塵埃。

進Muktinath城前的山丘風光

        由於自從Thorong-La Base Camp開始，我們兩人一直沒吃飽過，晚餐當然再度Dal Bhat set.....。飯後我跟Jon說:「今天是我的大日子，陪我去喝杯咖啡或是吃個飯後甜點如何??」走在高山圍繞著星空的寒夜裡，白天熱絡的店家幾乎全打烊了，找不到什麼像樣的cafe shop，看到一處窗口擺著一盤Apple pie的店家就推門進去，Jon點一塊Apple Crumble外加Custard，圍著火爐品嚐著熱騰騰的Apple crumble，看到這一臉幸福模樣的英倫男孩，讓我回想到開普敦時，Peggy媽為我做的Apple Crumble堪稱一絕!!!當時我也是一臉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這雙涼鞋只走了Tilicho Lake和今天，才五天就壞掉
之後從Muktinath一路回Beni只能穿藍白拖鞋了

========================終言==========================

        感謝各位朋友閱讀這個Blog，雖然它的標題看似氣勢非凡，但實際上並非是環遊世界或旅行攻略之類的旅遊專頁，這想必也令大家失望了。

        此部落格單純是寫給日後的自己加以警惕的心情回憶錄，所以感覺不到一般環遊世界者常有的磅礡氣勢和多樣的異國風光，反倒諸多充溢著我主觀的自言自語以及了無新意的黏膩流水帳。回顧當初寫下、紀錄下的一點一滴青澀的字句，如今再回顧也自覺有很多不甚妥當之處，但我並不想回頭修改，讓它永遠記載著這段過往吧!
----------------------------------------------------------------------------

        這麼冗長的流浪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這個夢想的完成當然不屬於我一個人，而是由眾多因素的堆疊交錯達成這個夢。在此感謝我的父母、弟弟、親朋好友們以及一路上所有的緣份，沒有你們，今天我也無法站在這裡，這一路上所有參與過並在我流浪的路途上留下痕跡的緣份們；甚或只是擦肩而過的問候，你們全都是夢的締造者!謝謝大家。


        路，走得越遠長越能體會自身的渺小。在流浪之初，抵達舊金山時，甫完成一小段里程碑，那一時期的我信心滿滿，彷彿按照這樣的步伐走下去，天涯海角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如今回想只覺萬分慚愧，並也訝異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幸好老天待我不薄，時也、運也，就當我鼓起勇氣再度燃起年輕氣焰，準備啟程離開舊金山的前一傍晚，當完成最後email的確認，將要把筆記型電腦關機前，突然電腦裡傳來弟弟的簡訊，訊息中提到:「媽媽!今夜凌晨進了加護病房，原因是腦腫瘤!老爸叫我不能讓你知道這件事，以免影響你的旅程，但昨夜一夜未眠我考慮一整夜後，決定讓你知道。『哥!路永遠都在，只要我們兄弟齊心，一定有辦法完成這個夢，但是媽媽只有一個!』回不回來你自己考慮一下!保重!!」平時感覺傻傻憨厚老實的弟弟，在此刻變得如此穩重成熟，我自知大事不妙，但感謝這關鍵時刻老弟作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當晚舊金山時間凌晨的班機起飛，隔天早上我雙腳再度踏上臺灣的土地，卻一點歸鄉的欣喜都沒有，心中只想著媽媽的病情該如何處理。帶這一張為期一個月的來回機票回到臺灣，但心中早已盤算好:「倘若媽媽病況不佳，這張夢的敗部復活門票就永遠成為過去式!」


        下飛機後，馬上和弟弟趕到醫院，在病房見到母親時，負病在身的老媽那失去元氣的身形、削瘦的臉頰，一點也沒有兒子回到身邊的喜悅，只有帶著關心又夾雜著些微調侃語氣，淡淡地說:「吃了很多苦吼!」，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卻為我從有意識以來至此刻二十幾年的歲月作了一個總結。我無法接話，只輕輕地抱一下媽媽說:「沒事的，有我在妳一定會好起來!」


        東方思想的教育從不曾把"愛"掛嘴邊，但並不代表不愛，或許只是用另外一種更加內斂更加深刻的方式表現。老媽那付病弱的模樣說出天下母親本能的話語，看進我眼底、聽進耳裡的剎那間，時光彷彿倒流，一切過去記憶中媽媽的畫面如幻燈片一般在我腦海裡不斷閃現，對我而言，這再平凡不過的一句話卻已強過"我愛你!孩子"千百萬倍。當下我可以抱頭痛哭，但一旁的老爸看到老婆如此情況早已老淚縱橫、而弟弟需要工作上班，更是現在唯一有穩定收入的人也絕對不能受到影響，老媽一直是家中的巨人，如今巨人病倒，危機時刻就讓我這不成材的兒子先頂一下吧!離開病房和弟弟討論結果，決定馬上辦理出院另尋醫生，輾轉向親友多方詢問，感謝老天幸好最後找到理想的醫師，也確認必需動開顱手術。


        當老媽被推進手術房後，我站在手術房外的那一刻，深切地體悟到:「人生事，有些是可以自我掌控的，但絕大多數卻都是無法掌控的。即使生命也從來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人生無論再如何精采非凡，每個人最終歸途的形式卻只有一種，「一封塵土」


        然而蒼天保祐，手術結果還算順利，或許是老媽潛意識知道若她不順利康復，一家人必定受牽累，我太了解老媽的想法，就連進手術房前也不願家人陪伴，即便我看出老媽心裡的擔憂與害怕，仍然堅持自己上手術台。小老百姓面臨要剖開腦袋這種事又有誰能無懼呢?站在旁邊的我都感到無比恐懼，何況是當事者，推上手術台時老媽還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冷靜語氣對我說:「免煩惱，企哇靠淡!!」她一輩子在辛苦與壓力中渡過，對於死亡她肯定只擔心活著的家人，這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


        術後主治醫生說:「你母親復健的速度很好也很快!」原本預估手術後要在加護病房觀察三天是否清醒，結果一天就轉普通病房；在普通病房一個星期左右時間，便從手術後的半邊麻痺恢復到能自行下床走動，最後竟然在我回程機票期限前，醫生診斷情況良好只需定期回診追蹤，即可辦理出院!!猜想這是老媽創造的另一個奇蹟，在此也要感謝執刀的手術醫師們。


        再度飛回舊金山重啟旅程，進入敗部復活賽，其實當時的我早已脆弱不堪。還記得特地選擇一大清早離開，與大學學長道別之後，一個轉身踏上單車，眼淚在當天沒有停過，沒有啜泣只有默然地流淌，我像一位江山不復的年老國王，如同洩了氣的氣球，原本的意氣風發早已盪然無存。或許真得非要說感謝老天對我照顧有加，每當我走得太安逸時，命運便來砥礪我；每當我太過於得意忘形時，衰運也就接二連三地襲來，是要教導我人生路應當如履薄冰、步步為營，踏實且低調地走，不因小成就得意狂妄、不因挫折就怨天尤人，凡事不喜不悲，但求盡心盡力。


        而今歸途之末，為何突然重提幾年前發生的插曲呢?或許是因2010年出發前，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我一定會騎著單車回家、回台灣。」如今怎麼演變成如此形式就結束呢?也許有人會說:「就差那麼一點點啊!!怎麼不騎完它呢?」而當初立誓後來會如此變卦，應該是當我踏上亞洲大陸，重新思考過去的自己才赫然發現「假使旅程的終點是"家"，如此嚴格說來，這個終點應該早在2010年底，當再度飛回舊金山時，就已經結束在那清晨的兩行淚裡了!!!」，說到這裡聽起來已經有些荒謬，如此漫長浪途的終點竟會在一個已逝的時間軸裡，那麼後來三年多的飄流又算什麼呢?不過此刻心中自知也更加明白，若沒有後續這三年多的飄流，必定無法領悟這對我而言如此重要的一個終點。


        流浪之初，為自己設立目標:「重拾自我或創造自我價值」；也為自己提出課題「尋找，真自由和生命的智慧。」如今回想起來也甚可笑，以前的自己顯得太無知!因為已擁有的才夠資格來談追求突破，而我未曾擁有何來追求突破?憑什麼?過去的想法很年輕很天真。所幸在秘魯時，那片把我一棒敲醒的沙漠智者說：「世界上沒有你追求的真自由，除非闔上雙眼並埋葬在我的懷裡。」


        有人問我 :「這麼長的日子踩踏單車都在想些什麼?」不妨跟大家說其實除了自我解嘲之外，大多時刻我盡量不去想，因為這個世界萬物會透露些許你的專屬人生應該要懂的訊息。而我個人的部分只是聆聽!山路蜿蜒如人生路長綿漫，要如何走下去?越過千層山、翻過萬重嶺才體會到，面對永無平順的"路"，只需低頭凝視眼前的一公尺一步方寸，努力而慎重地踩好這一公尺一方寸，再艱再坎坷的"路"，總會有結束的一天。若連眼前的事都做不好，什麼「價值、自由、智慧」都是虛妄，好高騖遠不切實際。還不如專心做想做而該當做的事，過程盡全力而為之，結果成功與否也不需看得太沉重，但求對得起自己，人生最悲的不過是個"悔"字，倘若每個人都成功的話，那麼誰來當失敗的一方呢? 如同捉迷藏的遊戲，若沒有當鬼的人，且大家都躲得很成功，也就沒有被抓的人，這個遊戲當然就不存在也無意義，這個世界或許也如此!!仍想要再提一次「給自己一個參賽的機會，至少能擁有失敗的權利。」


        如今我只求一切平安、平凡，人生是否幸福也不強求，畢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一個只有幸福安逸的人生，那才是最大的不幸，假使沒有困頓挫敗的對比存在，也就無從比較而不知幸福是何物?幸福人生並非永遠幸福，但我們可以永遠珍惜自己人生中，努力奮鬥於困頓挫敗的可貴過程。


        感謝老天，當我學會無所求時，祢賜予的竟是無量，我無能收下，唯感念在心，一生銘記。我該回家了，回到平凡裡，當初石田裕輔-不去會死-的封面將我推上流浪之路，如今我已明瞭書中最後石田大哥為何會自我疑問:「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溫柔?」理由想必相差不遠矣! 最終，所有親朋好友及師長們「今生有幸遇見你們，真好!!」謝謝

我的單車流浪之路.......殘局敗仗  2013

  The end of wandering on Thorong-La Pass 

--------------------------------------------------------------------

後記:
        以上歸途終結感言，是自踏上亞陸中東後，一路上的感想，最後再南印度的班加羅爾等待朋友前來會合的期間完成了七成的文字，最後才於此定稿。

        另一題外話，朋友真輔與我剛會合同行後，上路不久的某一天，他突然提起兩年前，我在世界的盡頭「烏斯懷亞」時對大家提出的一個問題，經他這麼一提，讓我再度思考問題本身的出發點及目的。

        這個問題也有許多朋友再部落格上不吝地回答過，聽取許多朋友的答案後，總覺得十分羨慕，羨慕能有一個明確的希望，原因在於我想不到自己真想要什麼?
        假使世界站在我面前，等待我說出一個願望，也許我會呆站著直到世界終結也想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因此回到問題本身。為什麼會想問這種沒營養的問題?反省過後，或許是太過自我主義，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我想要那樣....;我覺得該這樣.....。後來有點想通了，這個對世界唯一的祈願，或許並非是加法的追求，若反過來想，是否我失去當前的所有、失去身外的一切，最後無法從自身上剝離的那樣東西，就是我唯一的祈求?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花費三年多的時間流浪一遭?時常對自我質疑，是否人的思考有別於其他動物這點是為另一種天賦的陷阱? 原本覺得我該要追崇減法人生，但又或許減法就是加法;加法就是減法，失去是一種變向的獲得;獲得是一種變向的失去。

        總之，猜想我只要還有一口氣活著，這輩子可能永遠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吧，因為我仍無法剝離出自身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