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4/14 深夜設拉子尾行跛腳老人

        晚餐時間，已經不知道該吃些什麼，Hotel裡的餐廳又貴又不好吃，我決定還是走到街上向路邊的大嬸買份三明治吧。就在快到大嬸的攤位前，通過路燈昏暗的樹影巷道，遇見老人!!
我之所以會留意他，全是因為十多天前第一次來Shiraz時，我已經見過這位老先生，今天三度走過這條街也算是第三次見面了。


        老人都在同一棵樹下拿著一件衣服向行人兜售，沒有店面，衣服等商品也只有寥寥幾件，且用破舊的白色塑膠袋裝著。這種情況我想還不算是伊朗社會最低層的人物。而之所以引起我關注的好奇心，全因他手上那件兜售的襯杉!!老人無論白天、黑夜，三度路過，他兜售的那件襯杉都沒變。心想將近三個星期的時間該不會一件衣服都沒賣掉吧!!我向旁邊的三明治大嬸點了一份三明治15000rial，拿著三明治在路邊的椅子上坐著，一邊啃三明治一邊盯著黑暗樹影下的老先生。九點半左右，他開始收拾那僅有的幾件衣服和一雙皮鞋，打包在一小袋白色的塑膠袋裡。當他從黑暗街角向我這個方向走過來時，我才發現身材高瘦的老先生跛腳的情況比我想像中要嚴重一點，黑灰白的鬍子、黏膩捲曲的披肩頭髮，表情不帶任何情緒，經過身邊時，我不斷盯著他看，老人看我一眼，那個眼神好空洞，什麼也沒有!我已經看過那麼多不同的人種，我總能從人的眼神中抓出一點什麼，但這次我探了空。老人拎著塑膠袋躝跚的緩慢前行，坐我旁邊的小孩也好奇地學我看著老人的背影，這孩子的母親則是好奇我為何一直盯著老人看?趕緊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吞進肚子裡，快速起身跟上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步伐緩慢的老先生常停下來望東望西，距離他約一百公尺的我也跟著走走停停，幾條街之後，前面有一間路邊烤麵包坊，那是伊朗最普遍也最便宜的食物，心想太好了至少老先生還能負擔這基本的食物。然而老人並沒有直接排隊購買麵包，反倒是在周圍尋找什麼東西似的，我很好奇便靠得更近，躲在路邊飲水機後方觀察他。老人彎下腰，我探頭看看他在找什麼，老先生撿到一兩片掉在路樹下的麵包碎屑，直往他那缺了門牙的嘴裡塞。巡了一輪之後才擠進人群後方買麵包，我持續盯著老人，他從口袋掏出一球皺皺的鈔票，對於伊朗rial已經再熟悉不過的我，一眼便看穿一共是多少錢!除了一張20000和兩張10000rial以外，全是1000的小鈔(1塊台幣約1100rial)。


        當老先生細數著手中的錢像在考慮要買幾個時，我在飲水機後方咒罵了一聲"他馬的!!"這種麵包是值幾個錢!!我幫你買十個、二十個讓你回家慢慢吃......但我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絕對不能這樣做，這樣老先生肯定不好受。因此我跑回剛剛吃三明治的地方，再跟大嬸買一個三明治想要私下交給老先生，但等我提著三明治再回到麵包店時，我已經看不見老先生的人影了，又往前走一條街，仍然不見老人的身影........最後害我多提著一個三明治回到hotel。


        我曾說過這些年的旅程，我的世界變得更大;卻也變得更小，後者的某種因素或許便是類似這樣的情況。不是特例，在伊朗我想這還不到社會最低階，而同樣的情況分分秒秒在全世界上演著，我想台灣也一樣，因此世界變得好小好小，不管到哪個國度還不都一樣，同樣的人事物在整個世界不斷上映著。


        隔天早上七點多，獨自坐在床上，看到那乾巴巴的三明治，一口氣把它嗑掉後便匆匆出門，再回到那條街，老人早已在路樹下掛好那一袋販售的衣物，一樣的那件襯杉依然在手。我到超市買一些餅干，再到小巷弄內的蔬果攤買半公斤蕃茄，走回老人的攤位附近等待，趁老先生正盯著遠方街道的空檔時，迅速走近老先生，將一袋餅干水果匆匆放在他的衣物旁後，轉身離開。


        兩年的旅程，尤其是走過非洲後，再也不可憐人，我不會再浪費任何一個眼神在有手有腳的乞討，老人有手有腳(雖然腳不算全配)靠自己微薄的成本討生活，這已經給我無限的勇氣，該說謝謝的人是我。